忆往昔,繁华落尽,伤痛不已,俱往矣,击楫中流,誓荡群魔,收拾山河。
曾经的司马琼,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感伤落花流水的小女孩,出生在皇宫深院的小皇女,自小衣食无忧,以为这世界都是这样的美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
“爹爹,我不想练功,好累啊……大姐二姐都不练的,好累啊……”五岁的司马琼和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司马瑶每天天刚亮就要被打起来扎马步,一口气练功到中午才歇息,小孩的双腿怎么能抗下这般苦练,日上三竿腿就不住地打战。
“爹爹,我好累啊,歇一歇吧……”
“不可,一寸光阴一寸金,怎么可以懈怠呢,你看朝中文官武将,哪个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哪个不是苦练自身功夫,身为皇女可更加不能懈怠,知道吗?”
“呜呜呜……”司马琼和司马瑶晕晕乎乎,摇摇欲坠,终于都扛不住,一个一个都晕倒了。
“哎哟,我的天呐,三皇女,四皇女,郑山君啊,她们可都是您的女儿啊,就这么操练,老奴看着都心疼啊。”老太监连忙扶起晕乎乎的两位皇女,看着旁边箕坐饮茶的郑山君抱怨道,“就算自己冷漠,可这也是陛下的骨血啊,怎么能这么苦练呢,哎哟,脸都晒黑了。”
“……”郑山君不语,只是看着面前的瓷茶杯,眉头紧锁。
“坏爹爹,坏爹爹,别的姐妹都不练,就我们要练功,爹爹是大坏蛋,大坏蛋!”司马琼嘟着嘴,瞪着郑山君,郑山君不言,只是轻轻拈起一块桃酥,“要吃吗?”
“要!”司马琼嘟着嘴把桃酥塞进嘴里,瞬间喜笑颜开,“好甜啊,比以往吃的桃酥都甜。”
“不,这就是平日的桃酥,是你今日劳苦,方觉得甜美无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郑山君摸着司马琼的脑袋,突然愣了一下,“哦,你们这个时代,没有这句诗。”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司马琼一字一句地想,司马瑶终究年纪太小,已经趴在郑山君怀里睡熟,郑山君拍着司马瑶的后背,待司马瑶睡得安稳,便轻轻放在自己特制的小床上,司马琼好奇地伸出小手拉着郑山君的衣袖,“爹爹。”
“怎么了,阿琼?”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种地的农夫,吃的也想必香甜吧。”司马琼的眼睛一闪一闪,郑山君却愣住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你想知道种地是什么景象的话,待到秋收,我带你们姐妹去看。”司马琼点点头。
司马琼爬到床上,看着睡着的司马瑶,偷偷用手轻轻捏着司马瑶粉嫩的脸颊。
“妹妹啊,真可爱……生命真奇妙。对了,爹爹,为什么我们的名字,是琼和瑶啊?”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罢了。”郑山君看着书案上的地图,暗自计算着什么,突然听到司马琼又问道。
“为什么只有我们姐妹要练功啊,而大姐二姐就不要练功呢?”司马琼再次问道。
郑山君收起书卷,想了又想,“因为爹爹想让你们多学一点点本领,这样我会很高兴的。”
“好,那我们一定好好练功。”
到了深夜,司马琼到底精力不足,晕晕乎乎,小脑袋一点一点,“我好困啊……爹爹。”
“嗯。”郑山君收起书卷,拍着司马琼的小后背,“要讲故事吗?”
“要。”
“想听什么故事啊……大灰狼吗?”
“不,我想听岳武穆的故事……”
“岳武穆啊……”郑山君拍着司马琼的后背,“好,我给你讲,话说那……”一看司马琼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禁微微一笑,慢慢把司马琼放在小床上,自己走了出去,远眺天边的星河……
“时空啊时空,为什么把我丢在了这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呢……”
时光荏苒,很快秋天到了,司马琼很高兴,不仅是今天可以去观望农夫,更是因为。
“我有妹妹了,好耶!好耶!”司马琼手舞足蹈,很快敕命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兰”。皇五女司马兰就此问世。
“你不是已经有妹妹了吗?怎么还这么高兴啊……”郑山君摸着司马琼的脑袋,司马瑶噘着嘴,“哼,姐姐有新妹妹了,姐姐就不喜欢瑶瑶了,哼。”
“怎么会呢,每个生命都是可爱的,不是吗?”郑山君说,很快她们就来到了麦场,秋风一吹,金黄色的麦浪四处飞扬,农夫农妇都赤裸上身挥洒汗水拼命收割,此时还是处暑,只是待了一会,三人就汗流浃背,但是农场上的大人已经甩开膀子拼命收割,郑山君看着远处还有衣衫褴褛的农妇在哭泣,不禁感慨万千。
中午在马车上,司马瑶比司马琼还要嗜睡,就已经在郑山君怀里睡着了,郑山君拍着司马瑶的后背,一边吟唱。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司马琼在一旁听的痴了,“好厉害的诗句,爹爹真厉害。”郑山君摸着司马琼的脑袋,“不,是白乐天厉害。”
“白乐天,那是谁啊?”
“总之是很厉害的诗人就是了……”
“哦。”司马琼靠在郑山君膝盖上,“他们好可怜啊,种出来那么多的粮食,自己还吃不饱,今后阿琼不会浪费米饭了,我会努力把饭吃光光的。”
“哦,所以,这就是你一天的饭食。”安室无聊地趴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几道青菜,“挺好的,赏完花还要去哪啊……”
“故事总要讲完的。”司马琼瞟了一眼安室,“安家子出身优渥,自然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殊不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安室点点头,随意地附和着,其实他已经摸个七七八八,这个郑山君多半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是时空管理局之前的前辈吗?可是为什么没有记录呢?
恐怕自己见一见那位郑山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安室这么想,于是问道,“那这位郑山君,还在皇宫吗?”
司马琼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那在哪里呢?”
“在我十岁的时候,君父被妈妈一杯毒酒……”司马琼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抱歉。”安室说,顿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戒备司马琼了,反而能够轻松地交谈,“我不知道这些的。”
“的确,这不怪你,我现在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非要杀爸爸,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妈妈说。”
“司马琼,司马瑶,司马兰。”在郑山君的尸体旁,三姐妹已经哭成了泪人。
“君父……”
“爸爸……”
“爹爹……”
“司马琼,司马瑶,司马兰,你们要记住,永远忠于司马家,永远对你们的大姐忠诚,永远忠诚于大晋,不然,你们的爸爸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不……”司马琼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坏人!坏人!”司马瑶站了出来,“坏人!还我爸爸!”伸出粉嫩嫩的小拳头要去揍女帝,被武士按住,痛的大叫。
“放开我!妈妈是坏人!姐姐,救救我!”
女帝的眼神越来越冷了,司马兰已经摇摇晃晃跑了出去,“放开姐姐!”
“你们发誓!你们发誓!”女帝的眼神已经癫狂无比,“我司马家天下无敌,你们发誓啊!啊!发誓啊!”女帝的头发披散,手舞足蹈,司马瑶被吓到了,哭个不止!司马琼只好跳上书案拔剑,剑尖对着女帝,“放了瑶妹!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放过我的两个妹妹!”
女帝愣住了,司马琼十岁的眼神中,已经变得十分狠辣,下一秒剑尖就可能刺穿女帝的肠胃。
女帝愣住了,看着冷酷无比的司马琼,意识逐渐清醒,看着已经服下毒酒死去的郑山君和哭的要昏过去的司马瑶,又看到了怒目而视的司马琼,瞬间清醒过来冷汗直流,“阿琼,你听妈妈话,把剑放下,好吗?好吗?”
司马琼的眼神依旧阴冷,“醒过来了吗?皇帝,放开我妹妹……”
“痛……”司马瑶的一声痛呼,司马琼手一抖,剑尖已经斜着刺入了女帝的肝脏,瞬间鲜血在龙袍上肆意渲染,女帝终于扛不住倒下了,武士们吓得要死,就要冲上大殿,司马琼的剑刺的更用力了,“放开我妹妹……”
“放人!放人!”女帝恐惧地大喊,武士连忙松开司马瑶,司马兰立刻扶起晕乎乎的司马瑶,“姐姐,姐姐……”
冲上大殿的武士看着已经死去的郑山君和流着鲜血的女帝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司马琼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孩童的天真,一字一顿。
“给我准备好棺木,给郑山君发丧!”
武士吓坏了,看着面前矮了半截的小女孩不敢言语。
“给我发丧!”司马琼拔出长剑,又是疯狂地一剑搠进武士的胸膛,顿时惨叫声下整个皇宫都惶惶不安了,武士们不敢言语,看着女帝。
女帝虚弱地说,“传旨,传旨,发丧,发丧……”就晕了过去。
“是!”武士们才慌慌张张跑出来大殿,司马琼举起了手里的天子剑,声音没有喜悲,“传御医。”
第二天,司马瑶和司马兰,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女帝全程没有参加郑山君的葬礼,司马琼披麻戴孝,看着棺木被送到邙山,眼神已经阴冷了起来。
“杀了我爸爸的家伙,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天真无邪的司马琼已经死了,没得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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